Tuesday 29 November 2011

港樓價回調兩成預期不變

筆者今年4月看淡香港樓市,預期調整幅度達兩成,至今立場依然不變。香港的負擔能力比率(Affordability Ratio)在過去八年平均為40%,假設收入不變,目前樓價要回調約兩成,負擔比率才返回40%。


看好的一方認為,負擔能力在九十年代長期高於40%,連100%也試過,所以樓價不至於下跌。不過,筆者想指出的是,九十年代我們買樓時是期望往後年年加人工,就算起初的負擔比率較高,但是在加人工後又變得可以接受。
香港是個開放型經濟,現在歐美經濟衰退,內地經濟亦放緩,未來12個月的薪金增長明顯有限。就算是中長期而言,香港薪金的升幅亦未必追得上九十年代。
因此,筆者認為負擔比率返回40%的假設相當合理,畢竟樓價長遠的升幅是跟市民的收入掛鈎。地產股的表現如此積弱,某程度上正是股價走在樓市之前,反映樓價可能調整一兩成。
投資成本趨升
反觀過去幾年,香港樓價上升的兩大因素是低利率和大量內地買家一湧南下,而這些因素現在亦慢慢開始逆轉。數年前,低利率(甚至是負利率)令投資者捨棄現金,把資金投入樓市保值。他們的如意算盤是以1%至2%的資金成本(筆者印象中H按曾經低至H+65點子),賺取3%至4%的租金收入,期間樓價還有可能升值。
隨着港元存貸比率上升至86%,香港的銀行現在基本上是打存款戰,按揭業務的利潤遠較貸款於內地企業為低。目前按息已經愈加愈高,租金和資金成本的息差已經相當微薄。當樓價累積相當升幅後,先前因為低息而入場的投資者亦可能獲利離場,為樓市帶來壓力。由於加按息只是應用於新按揭,而HIBOR在未來一年又難大升,所以目前對供樓人士影響不大,又不至於令樓市暴跌。
內地今年為了打壓通脹和樓市,加了好幾次息和存款準備金,以前內地客在港掃新盤的情景已不復再。相反,近幾個月反而有不少內地客因為銀行收水而賣掉香港的物業。在政策方面,未來一兩年理應轉變不大。筆者的假設唐英年是下一屆特首,因為他得到香港大部分政商界支持,而特首選舉是個700人的遊戲,而不是700萬人。再者,香港並不缺地,只是地皮都被地產商囤積起來,新樓落成的供應量才會一直偏低。
在商言商,這亦是在所難免;同時,無論是地產商和家庭的負債比率都偏低,令樓價不至於暴跌四五成。
過去數月,土地拍賣成交接連較預期為低,地產商降價推一手盤,二手市場交投轉趨淡靜,這些都是樓市調整的先兆。當目前租金回報率約為3厘,但股市市盈率約為8、9倍時,筆者認為未來三年股市會跑贏樓市。

Thursday 24 November 2011

向偽自由市場說不

筆者上星期經過倫敦的聖保祿大教堂時屈指一算,佔領倫敦的示威者已經紮營個多月了。他們依附在教堂旁邊,不斷向行人宣揚資本主義的禍害,但卻缺乏一以貫之的論述。話雖如此,佔領行動表面上是毫無意義,但至少媒體的報道令民眾對資本主義有更深切的反省。
計劃經濟和自由市場是經濟學中的兩大學派。二十世紀表面上證明了自由市場較為優勝,但金融海嘯後有愈來愈多經濟學家卻對此存疑。資本主義假設人是自私的,當眾人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時,便從中間接推動經濟發展。相反,計劃經濟在缺乏清晰的賞罰制度之下,大家當然是設法減少工作量。在幾十年前的中國,如果你是煙民的話,你在工廠工作時便會有額外的吸煙休息時間。結果當然就是大家都去吸煙。
到了二十一世紀,自由市場開始出現兩大問題,令自由市場變成偽自由市場。
第一,大財團開始間接壟斷市場。
以香港為例,六七十年代是個百家爭鳴的時代,行業結構一般較為分散,競爭亦自然更激烈,令效率和創意都得以提高。時至今日,大部分行業已經變得非常集中,競爭的激烈程度亦大大減低,長時間並無重大創新,基本上只是個偽自由市場。
既得利益者和官員互相勾結,而後者則以行政程序把其他競爭對手拒於門外,一些資本雄厚的大財團亦會以量取勝。當市場由自由變成半自由,政府就必須介入,重整市場結構。當然,在香港跟本不會有人斗膽在太歲頭上動土。
第二,金融業過大,crowd out 了實業。
由八十年代至今,利息由十幾厘跌至近乎零,持有資產(投機)比做生意賺得多錢。這個畸形現象令大量資金由實業流入地產等市場投機,令整體經濟的生產力下降。以前,港大畢業的尖子一般都是入政府做AO,又或者是晉身為專業人士。
今時今日,希望投身金融業的畢業生不計其數,因為金融業是學生唯一能夠一畢業便有百萬年薪的行業。時下的年輕人如果打一份正正常常的工作,跟本就看不見出路。
實業在缺乏新人才之下更是舉步維艱。鑑於香港在政治、民生和法治上都比較穩定,內地的資金不斷南下來港買資產。因此,在可見的將來,香港市場依然會具相當濃厚的投機色彩。
資本主義在理論上的確可行,但是在經年累月後,香港的自由市場機制基本上已經是半癱瘓。
香港如果再不進行深度改革,重振自由市場之正統,則可能原地踏步,前途堪虞。

Tuesday 15 November 2011

淺談馬泰保險業

筆者最近因為工作關係,花了點時間分析泰國和馬來西亞的保險業市場,在此和眾讀者分享一下。
在泰國,友邦絕對是龍頭,基本上是獨佔市場的三分之一,有龐大的推銷隊伍。當地的保險公司為了競爭,一般會跟銀行合作,令友邦近年慢慢流失一些市佔率。這些二線公司的業務主要集中在曼谷,論全國的覆蓋面則及不上友邦。
由於泰國最近水災,不少推銷員足不出戶,應該會拖累今年的保單銷售增長。
除此之外,泰國保險公司有一定的利率風險。泰國的保單年期長,但是當地債市缺乏年期較長的債券。假如有一份長達15年的保單,投保人保證每年有5厘回報,但是市場上只有一些5年期的債券,5年後利息若大跌,保險公司的投資收入便會減低。
在台灣,保險公司會到美國的債市買入年期較長的債券,然後再對沖美元的滙價風險,從而減低利率風險。此舉在泰國並不可行,因為監管機構限制着保險公司的海外投資。泰國雖然最近引入風險基礎的金融監理(Risk Based Capital),但新監管條例並未能完全反映當中的利率風險。
相比之下,馬來西亞保險公司的風險意識較高,投資相連和分紅保單比重較高。這些保單的利率風險較低,而且有一大部分投資風險亦轉而至投保人身上,對保險公司的資本需求較低。
馬來西亞的分紅保單結構跟英國和歐洲相近,分紅比例為90:10。由於馬來西亞在保險業的外資投資上限高達70%,所以如保誠和ING等外資行擁有一定的市佔率。
回教保險潛力大
講到馬來西亞,筆者不得不提回教保險(Takaful)。由於回教徒並不能收取利息,同時亦不能透過投機行徑賺錢,市面上普通的保單未必適合一般回教徒。
回教保險則將投保人和股東的資金分隔,保險公司的角色只是一個管理者,而投保人則是自願獻贈,救助其他人士。回教保險的潛在市場龐大,不少保險公司都着眼這個新亮點。
雖然泰國和馬來西亞的保險滲透率都較低,市場有一定潛力,兩個國家監管機構的風險意識愈來愈高。資本狀況較弱的公司如果不注資,便可能需要賣盤,所以未來幾年的收購合併機會應該會增加。

Tuesday 8 November 2011

愛爾蘭脫困經驗可供歐豬借鑑

讀者最近翻開財經新聞,來來去去都是報道歐債危機,講述歐豬情況如何嚴峻。不過,歐豬五國各有不同,心水情的讀者可能亦有留意到愛爾蘭最近數月的債息其實不升反跌。這隻現正努力改革,要「升呢」脫離歐豬的愛爾蘭,目前十年債孳息約為8.2厘。
愛爾蘭到底有甚麼三頭六臂,債孳息能夠由高峰的14厘,一直回落至今呢?更重要的是,我們能否從愛爾蘭的經驗,看到其他歐豬國家的出路?
不靠貶值 下調工資
愛爾蘭近期的經濟反彈有一大部分都是由出口帶動。由於愛爾蘭置身歐羅區之中,它並不能依靠貨幣貶值刺激出口,而是必須從根本上改善產品的競爭力。既然貨幣貶值用不上,便要從其他地方減省成本。我們只要看看愛爾蘭在金融海嘯後,平均人工調整的速度和幅度,再以此和其餘歐豬四國相比,便能推斷其勞工市場應該遠較為自由。減人工的確會影響市民的消費力,但是物價亦會同時相應下降,紓緩人工下跌帶來的陣痛。
以希臘為例,該國的人口只為英國六分之一,但是兩國公務員的人數卻相若,足見希臘公營系統的冗員之多。如此龐大的公營系統必然會影響整體經濟的效率。再者,希臘政府並不能隨便裁員,因為一裁員市民便會上街暴動,令政府束手無策,自由市場中的調節機制根本就不能運作。
在政治上,愛爾蘭亦較為穩定,兩大黨派一起齊心推動經濟改革,並無出現如希臘的亂局。在稅制上,愛爾蘭亦較為清晰,逃稅的情況並不嚴重。
換句話說,愛爾蘭的經濟較其他歐豬國家自由,一旦遇上逆境時經濟亦調整得比較快。
歐洲政府窮企業富
歐豬節流是應該做的,但是政府減少消費亦終歸會令經濟發展減慢,並非長治久安之策。要開源的話,加稅亦只會令市民百上加斤。其實歐洲政府財困但歐洲企業手頭現金過多,兩者正好相映成趣。
歐洲有不少跨國企業的盈利能力依然不俗,但卻由於宏觀經濟的不確定性而不敢投資,因此坐擁大量現金而無所用。歐洲各國大可以動動腦筋,想辦法把這些現金吸過來,解燃眉之急。舉例說,企業如果現時把現金上繳政府,政府便可以減低未來企業盈利的稅率。對政府而言,它們能夠即時減低債務,同時亦減低原本債務所要繳付的利息。
現時歐洲的局勢很明顯。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:長貧難顧。市場一日看不到歐豬能夠持續滅赤,便一日也不會完全靜下來。短期內,德法可以出手打救,市場暫時risk-on,但幾個月後又可能會打回原形。
且看看歐洲各國有何奇招開源吧!

Tuesday 1 November 2011

歐盟擴大EFSF只能解燃眉之急

當歐洲財長在歐盟峰會中達成初步共識之際,恒指上星期大升近兩千點,一舉挾死不少淡友。大市轉升的第一浪(由萬六點升至萬八點)是由對沖基金平倉帶動,但上星期連傳統基金亦幾乎被迫入市,又或者是換入Beta較高的股票,同時港股成交亦見上升。
大市升勢如此急速,券商殺熊證固然是其中一個原因,另一原因是歐洲政客在過去數月,一次又一次令市場失望,所以投資者對歐盟峰會已經無甚期望,對細節欠奉的共識亦大為振奮。
峰會雖無長治久安之計,但卻有解燃眉之急之策,令市場風險胃納暫增。當音樂又再響起時,大家也只好繼續跳舞。歐洲各國企圖透過兩種方法擴大EFSF的規模,一為保險,二為證券化,但當中的細節尚未公布。
擴大EFSF,簡單而言就是物盡其用,歐洲各國毋須再拿錢投進EFSF,但是EFSF在槓桿後的recovery value亦變相下跌。筆者將於下文解釋兩者的利弊。
債務增幅多於收到貸款
保險一法有助歐洲國家發債(只用於一手市場),確保如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國家的資金鏈不斷裂。當保險率愈高之時,投資者買入新債時便更加安全,但是EFSF可以保障的新債金額卻亦相應減少。歐洲財長必須權衡利弊,應用適當的保險率。
保險發債在執行上的實際機制則較為複雜。假如意大利想發債,EFSF就先給意大利一筆貸款,意大利再以該筆款項購買EFSF債券,然後意大利用手持的EFSF債券作為抵押品,再以此發債。換句話說,意大利的債務可能增加了120元,但實際收到的款項卻可能只有100元,債務的增幅比現款多。
另一種擴大EFSF的做法是證券化,用SPV的形式投資歐豬國債。SPV在架構上分三層,有EFSF,機構投資者和國家主權基金,以及優先債。EFSF的角色是先承擔第一輪損失,而既然有EFSF當「爛頭卒」,機構投資者和國家主權基金投資在SPV意欲亦自然增加。假如投資歐豬國債有「斬獲」,上述兩者便能從中分一杯羹。優先債在雙重保護下,就相對較為安全了。
不變通未與時並進
筆者認為SPV在實際執行上的最大難題,是能否找到足夠的投資者加入。雖然EFSF現正積極遊說中國和其他國家主權基金加入,但是由於SPV規模龐大,大量優先債實在未知有多少投資者承接。
再者,歐洲現時的PMI轉跌,假如歐洲國家的財政狀況繼續惡化,這將令SPV的融資成本上升,屆時SPV以短期融資支撐年期較長的債券的結構便可能會出問題。
投資者目前依然對歐洲方案的細節有疑惑。除此之外,方案的確能為歐盟「買時間」,解燃眉之急。不過,長治久安是要建基在財政穩定之上,大規模的改革是必須的。
筆者因為工作關係,偶爾亦會到歐洲公幹。依筆者所見,歐洲大部分國家都是幾乎是數十年如一日,並不會如內地般三年一小變,五年一大變。
筆者對歐洲人在工作上的印象是不懂得變通,他們有時會堅持以自已的方式做事,並不一定與時並進。因此,筆者直覺上對歐洲(尤其是歐豬國家)的變革成功與否依然心存懷疑。